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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090章 第 90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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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090章 第 90 章

宴習猛地一回神。

桑榆在撩我?!!

等宴習反應過來的時候, 桑榆已經離開了宿舍。

宴習趕緊追了上去,一手撐住樓梯一躍而下。

在宿舍樓前,宴習大喊:

“阿榆——”

桑榆一轉身,就看到宴習往他跑來。校道人來人往, 宴習穿行其中。像光陰穿梭時空, 風吹起飛揚的發梢, 光鋪在校服衣擺落下斑駁。

少年奔赴而來的模樣, 是一場盛大的青春。

宴習飛撲在桑榆身上, 把他緊緊抱住。

桑榆往後退了半步站穩,笑著問:“怎麽了?”

“我很開心。”宴習把頭埋在桑榆的肩窩蹭了蹭。

桑榆覺得癢癢的,嘴角露出一個小梨渦:“我也很開心。”

“我們要一直這樣,永遠不分開。”宴習說。

“好, 永遠不分開。”桑榆笑著說。

一個承諾, 羈絆了兩個人的一生。

夕陽下相擁的少年, 他們的愛意勇敢而真誠, 笨拙而熱烈。

路過的人熙來攘往,都不約而同地朝他們看去, 帶著好奇的窺探。他們卻毫不畏懼, 桑榆迎著所有的人目光伸出手:“我們走吧。”

宴習握住他好看的手, 十指緊緊扣在一起,笑起來的幸福感染旁人:“好, 我們一起走!”

牽著手的少年,他們迎光而去, 一起路過人群熙攘。

大大方方的愛意,坦坦蕩蕩地去愛, 在人生的單行道,我們都堅定地選擇彼此。

你我往後縱有無數風景, 都不敵年少的你。

人影遠去,歡笑縹緲,天上的火燒雲織上黃昏的溫柔,校園的廣播奏響青春的回憶。

***

“如果我公開了,你不會介意嗎?”宴習蜷縮手指,輕輕撓了撓桑榆的掌心。

桑榆收緊指尖:“不介意。”

“為什麽?同性戀……在很多人眼裏是異類。”

“我認為,人不應該被貼上不同的標簽。更不應該因為人數多成為‘主流’就有權利去給別人貼標簽,而人數少的群體就要忍受‘逆主流’的歧視。”桑榆任由宴習晃動著他的手,“說到底,無論異性還是同性,這不過是個人在情感上的選擇。沒有人可以用‘大眾’的標準規訓每一個獨立的人,一個思想獨立的個體也沒有義務去將就那套‘大眾說辭’。”

宴習問:“如果我們的事全校都知道,你就不害怕老師和同學的眼光?”

“沒什麽好害怕的。”桑榆語氣堅定,“如果他們依舊認為我們是異類,只能說明我們和他們的認知不同。認知不同,就意味著不會在一個圈層裏。不在一個圈層,也就說畢業以後我們和他們就不會再見面。那麽,我為什麽要害怕‘路人’的看法。我的時間應該花費在學習上、在與珍貴的人相處中,而不是浪費在他們身上。”

宴習笑了笑:“沒想到你還挺通透。”

“不是通透,而是事實就是如此簡單。很多事情根本就不需要去內耗,因為別人的目光而內耗只會傷害自己。那麽為什麽寧可內耗傷害自己、痛快他人,都不肯按照自己的心意活著?”

宴習牽著桑榆的手走在校道上:“說得真好,我家小榆榆就是厲害!”

桑榆笑著側頭:“回頭給你補補語文。”

宴習:“……”

手機震動,桑榆收到厲子曜的微信,說讓他路過小賣部的時候帶兩瓶水。

桑榆找到厲子曜時,發現他和方致遠在教學樓的露天樓梯上坐著,要是任老看到這麽危險的動作不得大罵他們一頓。

把水分別拋給方致遠和厲子曜,桑榆一手插兜靠在樓梯墻上:“怎麽跑這來了?”

方致遠背靠墻壁坐在平臺上,右腿曲著,一手搭在膝蓋上,左腿懶懶散散地伸長在地面,扭頭看向外面的景色,感慨說:“在等風、在等雨,在等美好風幹成淚……”

宴習帥氣地站在一旁:“說人話!”

“翻墻失敗。”

“……”

桑榆問:“你翻墻做什麽?”

方致遠嘆氣:“想喝奶茶了。”

一中校運會期間實行“只進不出”,只要進了學校就不能隨意出去,哪怕是在非上課期間。走讀的同學想要出去就只能等晚修結束回家了,但那時候奶茶鋪早就關門了。

桑榆給他擰開礦泉水瓶蓋:“別喝奶茶了,喝水有益。”

方致遠要死不活地擺了擺手:“沒胃口。”

“……”,宴習拳頭癢了,“是叫你喝水,沒叫你吃東西!”

方致遠悲傷:“喝水也沒胃口。”

桑榆&宴習:揍一頓就有胃口了。

厲子曜坐在方致遠跟前收起手機,但他的坐姿就乖多了:“遠哥,我讓媽媽買了奶茶,待會給你喝。”

方致遠瞬間活了過來:“謝謝子曜!”

宴習一聽有奶茶喝,高興說:“我要芋泥波波,謝謝。”

厲子曜呆呆地擡頭,眨巴眼:“宴哥,我沒說要給你買啊。”

宴習的微笑尷尬地掛在嘴邊:啊對對對,你只給你的遠哥買!

突然一瓶水闖入視線,是桑榆把手裏的水給了他。

宴習開心:我也有人疼~

走到桑榆身旁,宴習溫聲說:“你也喝。”

“我不渴,你喝吧。”

“那你餓不餓,我去給你買點吃的。”

“不餓,你餓嗎?”

“我也不餓。”

方致遠看著他倆低聲竊竊私語,眉頭不禁蹙起,他朝厲子曜勾了勾手:“他們什麽時候這麽黏糊的?”

厲子曜羨慕地扯出個笑容:“他們一直都這樣啊。”

“?”,方致遠:“有嗎?”

“有啊,只是遠哥你沒留意而已。”

方致遠的性格大大咧咧,但最近他看哪哪都不對勁,總覺得奇奇怪怪的,但又說不上來。

教學樓的樓梯總有人上上下下,四個帥氣的男生在露天樓梯上站著坐著,恣意瀟灑,吸引不少人的目光。

他們身後是橙紅的天空,日落的陽光透過來時被剪碎成一點一片。遠遠望去,四個少年就像從油彩畫走出來。

鮮活自由,明媚又燦爛。

他們是很多人青春裏的擦肩而過,是自己懵懂那年的不期而遇。

雖然還沒到晚修時間,但很多同學已經陸陸續續進入班級,自覺覆習。陸小梅拿著作文素材走到走廊,一眼就看到他們四個,隔著老遠給他們揮手。

四人朝她這邊看來,也給她揮了揮手以示回應。

11月的天氣微冷,早已沒有了盛夏的酷熱。走廊上的花草早已枯黃卷邊,幹凈的校服外套不小心粘上黑色的筆墨。

陸小梅把校服袖口擼到手肘處,雙手曲起撐在護欄上,擡頭望天,一手托腮,一手捧著薄薄的書本。

高三教學樓前的紅色木棉盛開,樹下不知何時站著個少年。

一道清脆好聽的少年音響起:“陸小梅同學!”

四樓的陸小梅懵懵地扭頭左右看了眼,沒看到喊自己的人,她傻乎乎地捉了把馬尾。

“小梅,我在這!”樹下的男生擡頭,笑著揮動手臂大喊:“我在樓下!”

陸小梅覺得聲音耳熟,低頭循聲望去,竟見到一個意想不到的人,她激動大喊:“周晨深!你怎麽來了?!”

書本放在窗臺,來不及被人帶走。

陸小梅跑到樓梯口,一路奔下來,在桑榆四個跟前像風一樣掠過。

周晨深站在原地傻笑,滿眼都是那個向他奔來的女孩,他懷裏緊緊抱著袋東西。

“小梅你慢點——”

那個女孩不停跑著,黑白的校服在樓梯間的光影交錯下映出明艷的色彩。風輕輕親吻她的發梢,在夕陽下,她奔向了17歲的悸動。

那天本是平常的一天,你來了,便變得不再平常。

陸小梅跳下最後一道臺階,甩著馬尾跑過去,遠遠地就笑著問:“你怎麽來了?”

周晨深快步走過去,臉頰有點微紅。眼前的人是日日盼著見到的,現在見到了反而不敢正面看她。

他低下頭有些羞澀地說:“我聽說你學校這個星期也在舉辦校運會,所以就、就想著來……來看看你。”周晨深不知想到什麽,突然擡起頭緊張問:“我有打擾你學習嗎?如果打擾了,我、我馬上就走!”

“沒有!”陸小梅立刻繞到周晨深身後,張開手臂攔住他。

“哦、哦……”周晨深抱住袋子的手又緊了幾分,偷偷擡眼看了看陸小梅。

陸小梅覺得這人傻傻的,噗嗤笑了。她背手彎腰,調皮地湊到周晨深跟前,亮晶晶的眼睛往上看向低頭的周晨深。

一張漂亮俏麗的臉突如其來地闖入眼裏,周晨深一楞,猛地直起身子。

陸小梅故意逗他:“你怎麽不敢看我呀~”

周晨深臉更紅了,說話都結巴:“我、我,我沒、沒有……”

“你是來找嗎?”陸小梅不逗他了。

“嗯。”周晨深把懷裏的袋子雙手遞給陸小梅,“你馬上就要生日了,這是我送給你的生日禮物。”

“謝謝!”陸小梅驚喜,但是委婉說:“我生日不收貴重的東西哦~如果這個禮物很貴的話,你……”

“不貴的!”周晨註視陸小梅,慌張說,“這是我親手織的,不貴、一點也不貴!”

“親手織的?”陸小梅指了指周晨深的袋子,她好奇地問:“我可以看看嗎?”

“當然可以!”周晨深手忙腳亂地拆開包裝得嚴嚴實實的袋子,看著自己笨手笨腳的動作,不要意思地紅著臉。他平常不是這樣的,不知道為什麽一見到小梅就像變笨了一樣……

“天啊!你親手給我織的圍巾?”陸小梅看著周晨深從袋子裏拿出一條粉白色的圍巾感到不可思議。

“我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歡……”

“喜歡!我當然喜歡!”

陸小梅迫不及待把圍巾在脖子上繞了幾圈,原地轉了轉,高興問:“好看嗎?”

“好看!”周晨深傻笑著說,“我也不知道送你什麽,想著天氣要冷了,就送了你這個……”

“謝謝你,周晨深,我很喜歡!”陸小梅把圍巾貼在臉上,開心地瞇了迷眼,好軟、好舒服,還有股淡淡的香味。

周晨深羞澀且笨拙地撓了撓頭,看著陸小梅高興的樣子心裏一陣甜蜜。

露天樓梯的四個人往下看去。

方致遠問:“那男的誰啊?”

厲子曜搖頭,“不像是我們學校的人,沒見過的。”

“應該是小梅口中一直提起過的周晨深。”桑榆警惕地盯著那邊。

宴習翻出手機調好聚焦拍了張照片,通過微信發給了別人,很快得到了證實:“安溪說了,的確是他們學校的周晨深。”

方致遠站起來:“操!附中的跑到我們學校來了?不是已經說清楚了嗎,怎麽還跑來找小梅?媽的,不會是來糾纏小梅的吧!”

桑榆觀察那邊好一會:“應該不是,他們看起來還挺愉快的。”

宴習建議:“既然這樣,就讓他們自己處理吧,我們還是不要魯莽地幹涉他們,小心關系則亂。”

大家都點點頭。

陸小梅目送周晨深離開,而後蹦蹦跳跳地回了教室。

厲子曜收到黃老師的消息,帶著方致遠開開心心地去了高一辦公室拿奶茶。

晚修鈴打響的時候,高三的教學樓外面已經沒什麽人。

剛入秋的天氣幹燥發冷,肌膚相觸碰的感覺像是有絲絲電流。

宴習和桑榆走在回1班的路上,宴習動了動指尖碰到桑榆的手,但又在一瞬收了回來。

下一秒,卻不料被一只冰冷的掌心握住。

桑榆的嗓音從耳畔傳來:“我的手有點冷,幫我暖暖。”

宴習低低輕笑一聲,嘴角微微勾起,伸手裹住了桑榆的掌心。

兩人一起牽手走著,直到回到1班教室後門,才相視一眼,心照不宣地松開手。

從教室辦公室趕來的任老走在校道上,他朝高三四樓望去,登時頓住腳步。他摘掉眼鏡擦了擦眼,又戴上。

最有長舒一口氣:“眼花了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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